星期日, 六月 10, 2007

胡扯一通

前一段,在gefei老师的忽悠下,为了寻求从立宪共和改良革命的苦闷包围圈中自救,终于又看起了《红楼梦》。真是惭愧,虽说中学后断断续续也看过几回,但直到这一次方才耐得下性子字斟句酌,并有所体悟。
前两天看了久违的民乐队的专场,除了勾起许多回忆,也想念我至今孤伶伶呆在排练室的胡琴之外,也有一些零散的感触,虽然以理性来审视未免缺乏论证的严谨,也不妨在这里一说。

听中国的民乐就像看红楼梦一样,如果你不能去体会最细微的地方,不能去想象每一个音符的色彩和表情,那能感受到的大概也就是表面的“热闹”而已。中国有很多色彩性乐器,比较一下西乐队和中乐队对打击乐器和乐手的需求就知道了。04年的时候我们赢人大,不是因为技术比他们牛,而是很大程度上,他们的选曲过于西化了,弦乐声部占的比重太大了,音响极其统一,却基本上失掉了民乐应该有的色彩感和音响的丰富性。所以用西乐的标准来看,中乐太“世俗”了,太不“严肃”了。可是好的民乐作品就像《红楼梦》一样,表面上的世俗,热闹,背后却有更“深”的东西,但这种东西又是依托于它的世俗性,要通过几乎在每一个零碎的描摹上都设置机锋来传达,这在西方文学里是不可想象的,而这种“深”的东西(绝不仅仅是所谓“意境”)和西方艺术那种宗教性又是完全不同的。中国人有对“悲”的特别的艺术表达。

延安的民歌运动期间,艺术家们用西方的记谱法去记录那些口传的民歌,发现根本没有办法完整地记录,甚至可以说,里面最有风味的那一部分因为记谱的原因丢失掉了。和西方的古典音乐比起来,中国音乐即使今天已经充分交响化了,但还是非常“原始”的,即性的成份很大。拿二胡来说,一首曲子的“味道”到不到,更多的是谱子之外的表达,是加的非常恰到好处的滑音,拐音,打音,泛音,轻重揉弦,滑揉等等。中国的乐器,包括二胡,都其实不太适合表现大段的快速音阶,也缺乏表现和声系统必须具有的低音乐器(这也是为什么中乐队需要大提琴和贝司),从调性来说,原来的五声音阶给创作者的限制也很大,所以它全部的丰富性就在于每一个音以及音与音之间的表情。

对于近年来那些最受欢迎的二胡作品,比如陈耀星父子的东西,比如把流浪者一类的小提琴曲子拿来改变,我为什么抗拒?因为二胡之所以是二胡不是小提琴,它不仅仅只有工具性的含义,它的整个音响系统都是配合于中国艺术的表达方式的,今天你用它去拉进行曲,去追求纯粹的速度,去搞一大堆半音升降号,频繁用它并不擅长的高音部去呈现音阶,除了能表现高超的技巧,和二胡这个乐器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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